在這個人人網紅、人人自媒體的時代,追蹤人數的多寡似乎就代表著「你有多少影響力」,但這些淺層的表象並不代表一切,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「你必須很努力,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。」人生並不簡單,有時候不是努力就會有收穫,而當你遇到了徒勞無功的鳥事,通常也無從計較起,就算怨天尤人,也於事無補。不過能夠確定的是,若你不努力、不準備好自己, 把一切得來的都視為理所當然,儘管沿途風景多美,最後肯定會錯過原本屬於你的舞台,所以說「機會」這件事,很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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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說《我們與惡的距離》是 2019 年上半年的超級黑馬,那下半年最受矚目且承接其氣勢的,應該就非 Netflix 首部華語原創影集《罪夢者》莫屬。一字排開的演員陣容,要多資深就多資深、要多會演就多會演,張孝全、賈靜雯、范曉萱、王柏傑、章立衡、周洺甫⋯⋯甚至主題曲還找來韓國樂團 HYUKOH 與「詞神」林夕進行獨家合作。想當然爾,10 月 31 日一上架便在網路上引爆了話題熱度,大家談論著關於角色間的感情糾葛、關於死刑犯的議題、關於結局,以及在劇中擔任關鍵反轉角色的「林季子」(a.k.a. 王小秋),亦或是其實大家所關注的是飾演這個角色、在一群超大咖演員中表現絲毫不遜色、展現有別於過去「佛系小鮮肉」印象的演員-許光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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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只是剛好很幸運而已。」每每有人稱讚許光漢,他除了感謝再感謝外,總會補上這句話。許光漢從平面模特兒入行,後因懷抱著歌手夢而簽進了當時的經紀公司,但卻受限於唱片圈大環境的因素而意外開啟了演員這條路,他說:「這一切其實都是誤打誤撞,當時根本對表演這件事仍一知半解,是直到後來進入植劇場演出《戀愛沙塵暴》,才漸漸懂得何謂『真正的表演』。那應該是我第一次完整地參與了演員訓練等事前準備,其實也不算是在教你『如何表演』,而是在與老師、演員的互動過程中學習,你自己能夠拿多少,你就獲得多少。還記得那時候我的表演都是蠻直覺性的,但很幸運的是,大家好像都還算喜歡我的呈現方式,因此讓我建立了不少自信。」



也因為珍惜這些幸運,許光漢承認自己在表演上是個不折不扣的完美主義者,「我不希望一部好的作品因為我而產生遺憾,所以常常有一點沒做到就會感到挫折,但我知道每個過程、每部戲都會有不同的挑戰、不同的關卡,也知道那些感受和撞牆,其實絕大部分都不是當下就能解決的,而是需要透過長時間地消化再內化才有可能好轉,甚至是變得更好。所以說,演員其實是蠻孤單的職業。」重複與內心對話是許光漢與自己的獨處方式,也因為常常這樣「健康的代謝」,所以當他面對惡評時才能夠以正向的角度去看,他說:「我覺得不要讓別人來定義自己,雖然看到具有攻擊性的語言還是會有些受傷,但現在的心態是會換個角度想,不要讓自己往心裡去,花瓶有什麼不好,花瓶很美啊,我可以當那個插滿鮮花的花瓶。(笑)」



在《姜老師,妳談過戀愛嗎?》中飾演有性衝動的遲緩兒、《1006 房客》裡是亦正亦邪的周大軍、《我的男孩》中則是渾身喜感的尼古嚕⋯⋯最後,再到這次有許多突破性演出的《罪夢者》,短短幾年內,嘗試過各種戲路的許光漢目前又最想挑戰哪種角色類型呢?「雖然我也算有演過喜劇,不過我覺得喜劇的節奏真的太難了,可以讓人家哭或許容易,但如果要讓別人發自內心地笑,其實是件蠻困難的事。所以我目前可能會比較想嘗試像『真實發生過的』那種劇本,要還原過去、如實呈現的難度好像也蠻有挑戰性的。」說到這,許光漢那天蠍座「充滿野心躍躍欲試、膽大心細」的個性再次展露無遺,好像不找個目標「破關」就對不起自己一樣,無時無刻都在向前奔跑著。面對表演,他似乎也是個標準的拚命三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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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關於《罪夢者》

 怎麼成為林季子的⋯⋯ 

「我試過很多次戲,但有很長一陣子都沒有回音,後來陳映蓉導演接下了《罪夢者》然後聯繫了我,我那時也很好奇為什麼會找到我?導演說她只是剛好看到我的某個表演,所以覺得很適合。聽到這些回話我更訝異了,滿腦子都是『蛤?導演就這樣決定了?』的疑問,但陳映蓉導演只是很篤定地說『不演絕對會後悔啦』,所以我就心想『好吧,既然你都對我那麼有信心了,那我就賭上一把。』後來看完劇本前七集時都覺得還不錯,到了第八集內心真的都是「XXX」,蠻衝擊的。不過我也趕快讓自己冷靜下來,仔細思考該如何分配場次,當然導演也有給我建議,前面可以無害一點,後面能多一點季子就多一點季子。後來想想,其實當我願意把自己原有的東西拋掉,不要想太多,很多時候,狀態有了,就有角色了。」



 魔鬼場次:〈小川號〉

「這場拍了三天的魔鬼場,真的讓我印象非常深刻。我從來沒有一口氣背過整整兩頁多的台詞,我甚至還偷偷問導演『如果沒有我的場面可以不要背嗎?』但其實我也很清楚如果沒有全部背下來的話,整個情緒可能會不連貫,這場戲也就不完整了。」


已經看過《罪夢者》的人應該有發現,第八集〈小川號〉其實幾乎是以「林季子」一人敘述、輔以影像回顧所完成的,許光漢更特別花了三到四週的時間練習鋼琴、德文、魔術方塊等技能,就是為了讓「林季子」這個角色更有層次,「要邊彈琴、邊抽菸、記走位,還要把該講的台詞順暢地說完,其實拍攝的過程是非常緊張、非常高壓的,但一方面又很幸運,因為場景就跟想像中的一樣,當我走進拍攝現場看到鋼琴時,突然有種『對,就是這裡』的感覺,現場工作人員也都很專業,所以就自然而然地進入了角色,而且我完成這場戲時突然有種什麼東西斷了的感覺,整個人彈回了現實,就是那種『你竟然可以做到』的情緒,很難形容。」雖然許光漢仍把自己能夠順利完成魔鬼場的原因歸咎於「幸運」,但姑且先不論因為什麼(大家先饒過他),光是聽他的敘述,我怎麼好像聽見了一絲過癮?(挑眉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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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天祐:「小秋,其實我的意思是,假如你是大雄。」
 小秋(季子):「噢⋯⋯我沒有想過我是大雄。」

你是不是也曾經想過,如果能夠擁有哆啦 A 夢該有多好,考試可以輕鬆過關、想去哪裡就去哪裡,或許在犯錯時還能回到過去,但哪有那麼好的事,人生總是充滿了選擇題呀。


許光漢說:「包含媽媽、爸爸,還有林季子的童年回憶,在那一刻對他來說,所有的一切都變質了,即使想走回正軌,也會是很辛苦的事,尤其是當他一路走來,看著大家的臉色,去選擇要以什麼樣的姿態生存,可能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,這整個計畫的執念漸漸地萌芽,這是我對於季子(小秋)這個角色的解讀。所以當時天祐詢問『有口袋但會死掉的機器貓 v.s. 沒口袋但一直活著的機器貓』時,我並沒有想很多,我覺得那只是季子在表達他的心理狀態(不管怎樣都選擇死掉的那個),想要把一切丟掉假裝沒什麼事地活下去,或是很激烈地生活但比較早死吧。」陷入思考的同時,緊接著追問那如果是許光漢會怎麼做選擇呢?「我當然希望可以獲得有口袋但一直活著的機器貓啊!」哇,原來是個貪心的傢伙,整個感性的氣氛都被他調皮的回答給破壞了⋯⋯那現在正在看這篇文章的你又是如何解讀這個問題?又會如何做選擇呢?(希望氣氛有救回來一點😅)



「世界微塵裡,吾寧愛與憎。」-李商隱 

不論宗教信仰、不論政治黨別、不論膚色人種,亦不論貧富貴賤,在這偌大的世界裡,或許我們都猶如一顆渺小到不行的微塵,可以因為不經意的行動改變別人的生活,也可能因為逃避忽略而促成無法挽回的錯,人生的光陰裡來來去去、快樂傷感,雖然每個人都有其存在之必要,但時間仍不會為了誰而停止流逝,那身為人類的我們,為何執意庸庸碌碌地追逐,而不願意專注於自己,或我愛和愛我之他人身上?



套一句貫穿全劇的台詞:「不要怕。」你覺得劇中每個角色各是在害怕什麼?或許他們害怕的都是相同的東西:時間。害怕時間的洪流帶走美好的過去、害怕錯過了與家人的相處時光、害怕未來不能夠再相見,還是害怕沒機會再說一句抱歉。每個人都有自己恐懼的東西,是抽象、是具體、是人、是物,抑或是自己。我們在追求什麼?我們在害怕什麼?《罪夢者》又是想傳達什麼訊息給大家呢?


許光漢思考了一下,緩緩地開口:「我覺得『世界微塵裡,吾寧愛與憎。』最能代表《罪夢者》這部劇所要傳達的核心價值。其實到目前為止我也都還在思考這句話的意思,因為我認為這段話不只是文字上的解釋,但我可能還需要再長大一陣子,才能懂得它更深層的涵義,或是在不同時期回頭去看,應該也會有不同的體會。」好像知道解答,又好像充滿疑問,許光漢以感概的口氣為這次的訪問劃上了句點。或許,很多答案,還是交給時間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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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:

在 2019 年年末,許光漢打亮了「營業中」的招牌燈,決心要讓大家看見自己的轉變,《罪夢者》到《陽光普照》再到《想見你》一路火力全開,「還忙得過來嗎?」訪問最末忍不住提問,「其實有點搞混⋯⋯」許光漢雖露出了靦腆的笑容,但卻沒有一絲疲倦,這樣認真的模樣讓我聯想到村上春樹在著作《爵士群像》中,這樣形容爵士鋼琴大師 Bill Evans ,「人類的自我(而且還可能是抱著許多問題的自我),透過所謂才華這過濾裝置,變成稀有的美麗寶石紛紛掉落地上的樣子,我們可以清晰地歷歷目擊。」在這五光十色的圈子中,許光漢可能還不是一顆價值連城的寶石,但他絕對是顆有著多彩紋路的玉石,以謙虛的姿態踩著自己的節奏、攜帶著眾人的期待,一步步以樸實不突兀的演技,去證明自己不願畫地自限的決心。我想這絕非只是幸運而已。光漢不要怕。


Text _ Edna

Editor_ Edna、Allison

Photograph / Design _ 鑾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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