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像他這種不帥又很會演的演員,就是戲劇圈需要拿來打底的基石。」

這是金馬獎最佳導演陳玉勳在臉書上對《華燈初上》阿達這個角色的評論,從鮮肉男模轉型為實力派演員,章廣辰只花了短短五年,就證明了自己不只空有皮囊,他從沒想過要有一番多大的作為,也沒有多磅礴的野心,有的只有努力做好一件事:盡人事、聽天命,水到自然渠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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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從來沒有想要當一個演員。」

高中時打籃球,大學時當模特兒,畢業後準備當房地產經理人,最後因為抱著試試看的心情,藉由朋友介紹簽進戲劇公司,起初演戲對他而言就像一份糊口的工作,表演慾不高的他甚至有些抗拒:「我當時只是在想,有什麼樣的工作是可以繼續延續模特兒累積的資源?好像就是演員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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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演戲,生命中開始起了一些化學變化,他開始想像,這份工作,是不是可以不只是一份工作?

「拍完《華燈初上》後,很受到討論,身邊朋友家人也都蠻喜歡,相對就給我一些成就感,也感受到自己的進步,不管是生活還是心智上,甚至工作的熟練度方面,對劇本故事的了解、對創作角色、鏡頭燈光都有在進步,感覺自己有在成長,忽然發現能演戲的自己很幸運,好像可以繼續試試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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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設限的好奇心,成了磨練演技的獨門養分。

「以前的台北城,因為漢人跟原住民族常常會有衝突,而古亭就是一個哨站,當原住民族要來進攻時就會有鼓聲,所以台北城最外圍就叫古亭。」

講述起當時為了考證照而鑽研的台北土地的歷史脈絡,章廣辰雙眼發亮侃侃而談,或許是射手座使然,好奇心旺盛,章廣辰遇到新接觸的事物,總容易一頭栽進去,這樣的特質,正好是快速進入角色的催化劑。

「我好奇心還蠻強,喜歡學東西。像阿達這個角色的時空背景,你要了解的話就只能從書面資料或是跟一些以前的人聊天得到訊息,再從自己的腦中建構這些過程,自己想像出來,要先吸收很多資料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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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其實我們每天都會有很多機會去搜集資料,可能你等一下去超商買東西,店員對你講話比較不客氣,一般人可能一閃而過就算了,但演員可能就要去稍微抓住這些小小的點,去思考說自己為什麼會有這個感受,對方為什麼會對你這樣的態度,當遇到角色有類似的情境時,就可以有一些經驗資料庫去抓出來,去想說為什麼他現在會選擇說這句話,為什麼他現在會選擇去做這件行為,背後的心理因素是什麼?」

那麼,阿達鮮明的角色個性,他又是如何刻畫出來的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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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覺得阿達其實 EQ 不太好,如果這個人是我朋友我會對他蠻失望,其實他只要改變一點想法,重新建構一些習慣,就可以避免很多不好的事情,他其實不是壞人啦。我也不想把他演成壞人,因為如果演成壞人也不夠立體,他只是一個做錯選擇的笨蛋而已,但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啦,他也傷害到了成哥。」

成哥,是戲裡與章廣辰角色對戲最多的演員楊祐寧飾演:「我跟在他身邊偷學了蠻多招的,其實等於是他幫忙我把阿達這個角色做出來,他雖然沒有很直接的指點我,但是會默默的在引導我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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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在廢車場跟成哥對峙的那場戲,是我自己最喜歡的一場,因為它把阿達跟成哥兩個人互相的愛都展現出來了,還有阿達對於成哥的愛的矛盾,還有成哥對於阿達這個叛徒心中的那個期待,他希望這件事是假的,兩個角色都把當下的狀態完整地展示出來,雖然台詞上都沒有寫,但他們的心境都對彼此有點虧欠,又好像有點失望,情緒很複雜,就是一個因為誤會溝通上的誤會產生的悲劇,因為他們是那麼相愛的一對師徒,那場戲是最感動我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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演戲的時候,才是最靠近自己的樣子。

在觀察別人之餘,也間接更認識自己,從 work 到 career,章廣辰不再只想靠演戲賺錢,演戲讓他真正感受到了生命的變化,也給了他不斷進化與重生的機會:「在拍戲過程中可以不用當自己,在鏡頭前你可以有一些創作空間,同時也是很安全的,不管你怎麼跟劇本裡的角色與對手演員發生衝突,或是你再難過、跟對手爭執,都是安全的,只要一喊卡就是結束了,是一個虛構可是你可以真實反映自己情緒的一個安全的場所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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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其實我們每一個人也都是一個角色,從小到大都一直在形塑自己,有時候以自己的身份活著也會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,反而演戲時更能全然面對自己內心的慾望,真正去表達想說的東西。」那麼真正的章廣辰是什麼樣子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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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還蠻矛盾的,有時候很消極想避世,覺得做什麼好像都沒什麼意義,但突然到某個時刻又會覺得既然做什麼都沒意義,那積極也沒什麼意義,那就來積極好了,這就會造成我很多痛苦,但我的優點就是裡外蠻一致的,我說到的是情就會做到,做不到的事情也不會去說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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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極避世的個性,完全體現在我問他「作為一個專業演員需要何種能力」時,他的答案裡:

「就是要能接受各種各樣失敗的能力。」

「因為你可能花了快一年完成一部戲,可是你有可能這部戲都自己說不定也不滿意,觀眾也不滿意,這就是一個,投入很多心力跟時間,卻要接受一個客觀上的失敗,要很常面對這種事情,還有一開始試鏡也要一直失敗,現場 NG 的失敗,就是要面對各種各樣的失敗啦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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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《華燈初上》的結束,章廣辰也要真正跟阿達這個角色告別了,一想到之前的努力都要重新來過,他坦言一點沮喪:「又不一定每一部戲都可以這麼受大家喜歡,可能又要經歷一段時間的學習沈澱,要進入下一個角色又要經歷一樣的事情,想到就覺得很累。」在我眼前的這個嘆著氣的男孩,不像個受訪的演員,倒像個剛比完一輪激烈賽事的籃球員。

演戲就像打籃球,團隊勝利永遠擺第一。

「對我來講,球隊得冠軍,比自己拿個人榮耀還重要多了,因為會更快樂,畢竟拍戲是一個團體作業,大家有榮譽都是共享的。在劇組也跟在球隊是一樣的,都必須要找到自己在團隊中的定位,去思考怎麼樣發揮跟犧牲自己,才能幫整個團體加分最多,直到贏得勝利,一直觀察,隨時調整自己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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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,我問他,希望未來在戲劇界成為一個怎麼樣的存在?得到了一個很章廣辰的答案。

「嗯....就淡淡的就好了吧,就一直有機會參與到好作品,就很好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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