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襲前文,台灣嘻哈之誕生源自 ABC 歌手如 L.A. Boyz 等海歸。我們可大膽言稱,嘻哈本為一外來文化,對於世界各國的在地嘻哈發展,皆很大程度受到發源地美國時下音樂風氣之影響。台灣當然不意外,對於早期的饒舌創作者而言,他們能做的就只有「模仿」。
形式上的模仿應更為精確。這亦體現於嘻哈文化的各個面向上。九零年代至千禧年初,當網路科技尚未成為人們習以為常的生活工具。台灣的嘻哈愛好者得以獲取國外嘻哈資訊,只能透過延滯多月泊來的音樂雜誌,以及唱片行之中,沒有側標,僅憑專輯封面帥氣與否盲選而來的 CD、卡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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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當時的這群小毛頭,衣服都穿 oversize,褲子比誰都還要垮,把帽子反戴。一切都是如此新奇而叛逆。在一張又一張的專輯中,學習究竟何謂嘻哈。學著將黑人俚語掛在嘴邊,學著怎麼讓說話變得更有韻律感,學著在漫無章法的文化系統中歸納出定義。在此過程之中,孕育出了台灣第一代的本土饒舌創作者:他們想用中文寫出屬於自己的饒舌音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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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如前述,他們模仿。在音樂版權觀念並未普遍深植大眾之前,美言致敬實則近似抄襲的作品時有耳聞。兩千年後主流市場嗅到青少年喜好的改變。但當環境方興未艾,熟悉黑人音樂曲風的製作人仍顯缺乏,形式上的整套挪移是必然的。但這也給對嘻哈有憧憬的年輕世代一絲希望:「或許有一天我也能發片。」說句玩笑話,嘻哈自取樣起家,本質上亦是品味獨到的偷搶拐騙,不是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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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灣嘻哈起步之時,大家都還在摸索押韻、唱腔、flow、選曲等各項技術。以押韻舉例,能在句尾放上一個字的韻腳,便可謂江南四大才子。直至宋岳庭劃時代地於〈Life’s A Struggle〉中全曲雙韻,蛋堡發揚光大之。這成了當今饒舌的標配。前幾年學院派爭相鑽研的連環韻技巧,則反映押韻的功力仍在與時俱進。
Source:ekman shieh@YouTube
原先眾人以為踩好大鼓對準正拍,每個文字的安放是理所當然。爾後滿人將更輕鬆寫意的 lay back 融入華語,三小湯將其揮灑自若。我們可別忘了,茶米 Davi 曾雄霸一方的快嘴 freestyle,在此時早已是時代的眼淚了。
伴隨網路資訊逐漸便利,台灣第一代的嘻哈製作人相繼誕生。J.Wu、剃刀蔣、梯依恩等當今廣受尊敬的製作人經歷主流音樂體系之洗禮,將其所學帶回嘻哈環境。全原創已非癡人說夢。音樂風格從最初的東西岸難分,到好威龍曾主打的南岸曠客;地下國度的電音嘗試;亦或鐵竹堂的鐵血硬派、顏社的文青掛帥,甚至是人人有功練的政治批判。更為多元的音樂可能。台灣嘻哈不再是鸚鵡學舌。
Source:人人有功練@YouTube
當今顯學之泛新學校曲風 Trap、Emo Rap 的風行不需贅述,追求更為直觀的聽覺體驗,以個人立場視之早已氾濫。或許風潮是一陣一陣的,但如此大規模地全面襲來,卻是台灣的頭一遭。在一定程度上,不由地讓人擔憂起嘻哈音樂品味的淺碟化。事實上也必須承認,技術早非此世代嘻哈創作者或聽眾之首要考量。個人風格是否突出,音樂形象是否特立獨行,才是決定性的關鍵因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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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趣的是,我們可以於 Legacy 舉辦之「大嘻地」系列演出中的表演者,窺出時下新銳饒舌歌手對自身音樂所做之挑戰。